兔咂月半

【副八】老年痴呆 · 三

我的名字是齐铁嘴，我记得我有只叫张日山的小乌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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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名字是齐铁嘴，而乌龟是一种令人恶心的生物。伸缩蠕动的四肢泛着绿光，深刻的皱褶附在脑袋上，像烂掉的苹果。但是，除了养龟池，连前厅都有乌龟!胆小！迟钝！笨拙！哦，大概有只叫张日山的乌龟也是这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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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况开始恶化的时候，我学会了为他找借口。比如说，他累了；或者我今天炖的莲子猪蹄汤不合他心意；或者我只不过是胡思乱想。一开始这样会比较好过。像他去参加解家老小的百日宴回来，好吧，闹别扭不要我跟去。像往常一样，逗逗乌龟，拜拜祖先，还顺便逗逗我。跟着他进了里屋，把他环在怀里，问他：

“八爷，你怎么没去取百岁锁？”有点委屈，毕竟在寒冬腊月的在银器店门口蹲着不是那么好过的。

“什么？呆瓜，我送的是贴身玉佩。”他看上去有些气恼。好吧，玉佩。我俩一人一个的那个。

“那定制的百岁锁不要了？”

“呆瓜，你到底在说什么？”他有点生气，一把推开我，躺在床上，抱成了团。啧，有闹脾气了。

他开始忘记给乌龟喂食。放错衣服，钱袋和他的眼镜。在桌上有两包奶糕之后，下午又带了两包。

有一天他走丢了三个时辰，找到他的时候他在河边，在寒冷中打颤。

有一天他走丢了，直到半夜才找到他，他在一座桥下，在寒冷中打颤。

有一天他走丢了，三天都没找到他，我差不多真要吓死了，后来在一间医院找到了他，他头上添了很多道他永远没法解释清楚的伤口。

有一天他在炉子上烧伤了手，起了水泡，化了脓，必须得抹上三个星期的药。

有一天他把厨房烧着了，几乎把我们烧成了灰。“只是想给我们泡个茶。我不明白。”

有一天他把自己弄脏了却浑然不知。

有一天他掉进我们的池塘差一点淹死。

有五天我找了一个当地的护工来帮他穿衣服、洗澡，确保他不会伤到自己，他尖叫，一直尖叫，四处扔着东西，在我从佛爷那回来之前他把他锁在外面，让他在雪里待了一个时辰。

有一天我又去找了佛爷，崩溃，语无伦次地抽泣了半个时辰。

有一天我送他去了格尔木，却没带他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