兔咂月半

文不齐,图打码。问就是被毙了🤧
不搞RPS
最后大眼仔和write as都是全的🤫

【副八】老年痴呆 · 一

我的名字是齐铁嘴,我71岁,每天都必须穿干净的内裤,不可破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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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名字是齐铁嘴,我71岁,住在格尔木疗养院,长沙大街9号,张日山每一天都来看我,我知道这些是因为它们写在纸上,贴在我的墙上,而在纸的底部有一排放大的字:不要把这张纸摘下来!——日山字

房间里有十八张这样的标语,以不同的高度贴在苍白的墙上。都说些这样的话:
眼镜在床头柜的抽屉里。——日山字
逢四、逢九的日子下午开放养龟池!你喜欢乌龟!当然你最爱的人是张日山!——日山字
或者,我的最爱:每天都必须穿干净的内裤!不可破例!——日山字

我认得出那有几分俊逸的字迹。我猜吧,至少今天,现在我还认得出来。我认得出是一个肮脏骗子的字迹。一个肮脏下流不安好心鬼鬼祟祟令人作呕遭天杀的他妈十足的骗子。

日山。

张日山。

把我扔在这个地方的混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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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尔木疗养院很美,真的很美。至少是我的退休金能支付得起的最美的地方。我的表哥,就是张大佛爷也赞同这点。按照他的说法,我终于把齐八爷圈养起来了。

“附近最好的。”佛爷向我保证,而我颤抖的手颤悠悠地草草签了一张又一张的表格。我叛徒一样的身体意识到了我在做什么,即使我的大脑没有。“他会被照顾得很妥帖的。”

我一言不发,因为已经麻木了。我知道就像佛爷说的,他会被照顾得很好。九门名下的疗养院,显然我做了对八爷最好的选择。

那天佛爷靠近我身侧,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五月下午的明媚阳光从阔大的窗子倾入。我能看到窗外普通的人忙于他们普通的生活,聊天或是看下棋或者一起吃午饭。即便是做着最无聊平淡的琐事,他们中一些人居然还能看上去很幸福。噢,我是多么嫉妒他们。佛爷的呼吸打在我脸上。
  
“日山,你知道你不能再这样躺下去了。”

听了这话我点了头。

四周苍白墙和顶上鲜红的十字晃得我眼睛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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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名字是齐铁嘴,我71岁,住在格尔木疗养院,长沙大街9号,而我喜欢乌龟和张日山!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们,不过我墙上的标语告诉我喜欢的。所以逢四、逢九的下午,护士长就会把脑袋探进我的房间,带我去养龟池看看。

每次回到我那贴着标语的屋子,护士长都告诉我。“只是从你房间出来转一会也很有意思。只要能出来就很有意思,是不是?”

然而不是,我宁可把眼镜塞到脑袋里也不愿意再到养龟池去了。不过我不把这话说出来,因为我有了教训,在这地方把某些话说出口,比如我在哪里?我为什么住在这里?你是谁?今天是哪天?或者,我宁可把眼镜塞到脑袋寄也不要去养龟池了,这类话会让别人非常担心,相应地会让那些医生额外小心地给我做检查,有时候我还得吃更多的药。

这些日子我好多话都憋在心里。

屋外有棵大榕树,树冠上有个鸟巢,里面还有幼鸟。我可以坐在我的椅子上一连几盏茶的时辰看着鸟哺食。我知道有多久,因为有时候护士长会带着愉快的微笑进屋来告诉我。

“还在看鸟吗,八爷?已经好几盏茶了。”

瞧?

然后,“四号了,八爷。”

我没有动。我看着雌鸟飞回巢边,往小鸟嘴里放了什么东西。我猜是某种死了的东西。

“下午了,八爷。”

我还是没动。有时候只要我不动弹,别人就会消失的。

嗒嗒嗒嗒嗒

不过显然,不是今天。

我往那边看。护士长现在养龟池和张日山的标语边上,用一根手指敲着。她在微笑。

“你喜欢乌龟。记得吗?”

不。我不记得。不过,既然墙上这么写,我猜该是真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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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每天都到格尔木疗养院探望。每一天。八爷已经在这住了进六个月的时间,一天都没落下。我说这话不是我吹嘘,我是唯一一个每天来探望的家属。因为疗养院的人脸上忧伤的表情是常见的。另外,我会听到这样的话:

“做得好,张副官,痴呆病人就喜欢规律!”

“您又来了!张副官,您也要考虑自己的身体啊!”

“张副官,今天八爷听说你要来眼睛都亮了!”

“张副官,今天八爷心情不好,您要小心了。”

诸如此类。我每一天都来,因为他需要规律而我需要看见他,不论这一天难熬与否。

“早上好,张副官。”这是前台的护士。她带着怜悯与希望看着我,在表情上就体现为某种痛苦而龇牙咧嘴的鬼脸。

“早上好,”我说。我在来宾登记册里签字因为我是来宾。我可以随意进出,不像那些住在这里的必须有员工或是家属陪护的居住者。不过楼后有个院子,还有个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随意逛的花园。周围是很高的栅栏,所以没有人能随便离开。没有一块松动的木板,也没有大得足够一个穿长袍马褂的71岁男人钻出去的洞。我知道,因为我检查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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